文人爱蝉,咏蝉之诗也层出不穷,用意自殊。有托物言志,自表高洁的;有烘托幽静,心生归隐的;有感怀身世,叹惜时光的;有客子思乡,苦于飘零的。但是,读薛涛的咏蝉诗,其意迥然,与他人不同的心思跃然纸上。
《蝉》唐 薛涛
露涤清音远,风吹故叶齐。
声声似相接,各在一枝栖。
她不写一只蝉,而是写蝉声相和,却各在一枝,并不相见。这种别出一格的观点是前列诗人不曾有的,可见她的与众不同的才情,以及隐约能够窥见的隐秘心情。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个弱女子,不好去学文人自表高洁的姿态,因而不去写蝉居高处,声播邈远;也不去写蝉的吸风饮露,高洁自爱,而是写蝉声相和,表明希望有人能够听懂自己,与自己相知相交;而各栖一枝则希望留有自己的空间,不被他人所影响。这种想法,不仅新颖,而且难能可贵。薛涛身为一个古代女子,追求的却是自由独立的命运。
蝉本无知、无情,蝉鸣也本不关愁,更无所谓高洁自爱之类,然而许多诗人却闻蝉而愁,借物生情,别有机杼。正如宋代诗人杨万里在《听蝉》中所说的那样:“蝉声无一添烦恼,自是愁人在断肠。”因此,王国维在《人间词话》中说:“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由此我们也不难明了五代楚诗人刘昭禹在《闻蝉》一诗中对蝉发出“莫侵残日噪,正在异乡听”的劝阻;唐代诗人卢殷在《晚蝉》一诗中对蝉“犹未旅人头不白,再三移树带声飞”的抱怨;唐代诗人姚合在《闻蝉寄贾岛》一诗中对蝉鸣“秋末吟更苦,半咽半随风”的描写;宋代词人刘克庄在《三月二十五日饮方校书园》一诗中对蝉“何必雍门弹一曲,蝉声极意说凄凉”的感受。以上都只不过是诗人各自内心情感的外现与物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