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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铁浮图是骑兵还是步兵?
  • 时间:2019-09-25 15:01:26        编辑:xinzheng_b        点击量:3021次
  •         “铁浮图”亦作“铁浮屠”,史料中最早出现于南宋杨汝翼的《顺昌战胜破贼录》。1140年5月,金军统帅完颜宗弼(即金兀术,他是完颜阿骨打的第四个儿子,所以又称之为四太子)率军攻打顺昌(今安徽阜阳)。杨汝翼亲历顺昌之战,写下了《顺昌战胜破贼录》,是研究金宋战争的重要史料。
           其中提到:“四太子披白袍、甲马,往来指呼,以渠自将牙兵三千策应,皆重铠全装。虏号铁浮图,又号扢叉千户,其精锐特甚。自用兵以来,所向无前,至是,亦为官军杀伤。先以枪揭去其兜牟,即用刀斧斫臂,至有以手捽扯者。极力斗敌。自辰至戌,贼兵大败。”
           从文中可以得知,铁浮图皆重铠全装,精锐特甚,但是有没有说他们是步兵还是骑兵?没有吧!由于北方少数民族给人的固有印象就是游牧民族,骑兵厉害,所以绝大多数人看到这里就自动脑补为三千精锐的具装骑兵。
           但事实上文中根本没有说是骑兵,而且从“先以枪揭去其兜牟(头盔),即用刀斧斫臂,至有以手捽扯者”的战斗场面来看,分明是步兵与步兵的格斗嘛。如果这三千人是骑兵,宋兵应该先攻击金兵的战马,而不是用枪去挑兜牟。而且步兵用刀斧去砍骑兵的胳膊,这个难度也未免太大。
           尤其是“至有以手捽扯者”,步兵怎么可能用手去撕扯骑兵呢?要知道骑兵不是坐在马背上原地不动跟步兵搏斗,而是要利用速度优势反复冲击的。这种用手撕扯的肉搏战,只有步兵与步兵的厮杀才可能出现。
           顺昌之战结束后,通判汪若海向朝廷汇报此战经过,扎子中提到:“兀术所将,号常胜军。其所将攻城士卒号铁浮屠,又曰铁塔兵,被两重铁兜牟,周匝皆缀长檐,其下乃有毡枕。三人为伍,以皮索相连。后用拒马子,人进一步,移马子一步,示不反顾。以铁骑为左右翼号拐子马,皆是女真充之。自用兵以来,所不能攻之城,即勾集此军。”汪若海虽然没有亲历顺昌之战,但他是负责向朝廷汇报经过的文官,其札子内容可信度还是比较高的。
           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其所将攻城士卒号铁浮屠。一个基本的军事常识就是,骑兵是不可能攻城的,只有步兵才能攻城。毫无疑问,铁浮屠就是步兵!
           铁浮屠“被两重铁兜牟,周匝皆缀长檐,其下乃有毡枕”,即戴双层头盔,使用长帽檐,盔甲下面还有毡枕。这个描述与后金建州女真“穿三层甲”作战非常类似。建州女真作战时,死兵在前,锐兵在后,经常让死士穿三层甲下马步战,可以作为旁证。
           接着往下看,“三人为伍,以皮索相连。后用拒马子,人进一步,移马子一步,示不反顾”。骑兵冲锋的时候,战马是不可能拴在一起的,凡是骑过马的人都应该知道。从这里也能看出是步兵,而非骑兵。
           而且“后用拒马子,人进一步,移马子一步(注意,移的是马子,即拒马,不是马)”。如果是骑兵,人进一步,拒马如何跟进?只有步兵才有可能。前面的步兵与敌厮杀,后面的步兵抬着拒马前进,一排堵一排,逼着士兵跟敌人拼命。这才说得通。
           但是宋朝的文人大多没有上过战场,很多人看了杨汝翼和汪若海的文章之后,自动脑补了一个“连环马”,导致谬误传播千年。历史上,仅晋朝时慕容恪用过所谓的连环马,“乃择鲜卑善射者五千人,以铁锁连其马,为方陈而前”。但他是用于防守,防止本阵被冉闵冲散。是把骑兵当步兵用的,并非用来进攻。
           清代乾隆皇帝就曾驳斥连环马的说法,曾在《御批通鉴辑览》写道:“北人使马,惟以控纵便捷为主。若三马联络,马力既有参差,势必此前彼却;而三人相连,或勇怯不齐,勇者且为怯者所累,此理之易明者。 拐子马(宋人脑补了一个连环拐子马)之说,《金史·本纪·兵志》及兀术等传皆不载,唯见于《宋史·岳飞传》、《刘锜传》,本不足为确据。况兀术战阵素娴,必知得进则进,得退则退之道,岂肯羁绊已马以受制于人?此或彼时列队齐进,所向披靡,宋人见其势不可当,遂从而妄加之名耳目”。
           意思是北人骑马应以驾驭便捷为主。如果把三匹马连在一起,各匹马的马力不同,势必有快有慢。如果把人拴在一起,有的人勇敢,有的人胆小,勇敢的人会被胆小的人拖累。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而且这个说法,在《金史·本纪·兵志》及兀术等传都没有记载,不足为凭。
           乾隆皇帝认为是金国骑兵列队齐进,所向披靡,宋人见其势不可当,所以才误认为这些骑兵是用绳子拴在一起的。
    但汪若海的札子里其实根本没有一个字说铁浮屠是骑兵,所以也不存在宋人“妄加之名目耳”。史料中把铁浮屠说成是骑兵的,都是在汪若海札子基础上“再加工”的。
           除了杨汝翼的《顺昌战胜破贼录》和汪若海的札子,再也没有第一手史料中提到铁浮图,其它史料都是摘抄二人的。而且金、辽、西夏、蒙古、高丽的史料中均没有提到铁浮图,可见这个名词其实是宋人对于顺昌之战前后出现的金国重装步兵的称呼,时间不长,范围不广。否则必然会有大量的第一手资料上出现铁浮图。
           汪若海的札子还指出一点,“以铁骑为左右翼号拐子马,皆是女真充之”,也就是说左右两翼的骑兵是才是真女真。那么中间的部队是什么呢?稍后给大家揭晓。
           另据南宋张棣《金虏图经》记载:“虏人用兵专尚骑,间有步者,乃签差汉儿,悉非正军虏人。取胜全不责于签军,惟运薪水,掘壕堑、张虚势,般粮草而已。”
             “不以多寡,约五十骑为一队,相去百步而行。居长以两骑自随,战骑则闲牵之,待敌而后用。其临大敌也,必以步军当先,精骑两翼之。或进或退,见可而前,弓矢亦不妄发。”
           文中说得相当清楚,其临大敌也,必以步军当先,精骑两翼之。可见顺昌之战攻城的就是步卒,只有两翼是骑兵。但是汉军步卒主要不是用来打仗,“惟运薪水,掘壕堑、张虚势,般粮草而已”,是当辅兵用的,那么攻城的重步兵究竟是什么人呢?
           容我再卖个关子,我们接着往下看:“虏流有言曰:‘不能打一百余个回合,何以谓马军?’盖骑先贵冲突而已,遇败亦不散去,则逐队徐徐而退。弓力止七斗,箭极长,刀剑亦不取其快利。甲止半身,护膝微存,马甲亦甚轻。”
           这里面也透露了一件事情,真正的女真精锐骑兵并不披重甲,更不是全身甲,“甲止半身,护膝微存,马甲亦甚轻”。
    可见女真骑兵并不是什么重甲骑兵,而是非常强调机动能力。人穿半身甲,马披轻甲,一人双马。总体而言,属于中型骑兵,并不是大家想像中的像铁罐头一样包得严严实实的具装骑兵。
           其武器包括弓箭和没有开锋的刀剑,既有骑射的远程攻击能力,也有一定的近战突击能力。而且他们并不是一冲到底,与步兵肉搏纠缠,而是利用骑兵的机动性,反复冲击敌军的薄弱环节,所以金兵才会说:“不能打一百余个回合,何以谓马军?”
           这句话也可以应证上文的搏斗场面,宋军是与金军步兵在搏斗,而非骑兵。因为金国骑兵是反复冲击,并不停下来与步兵多做纠缠。
           最后揭晓充当铁浮图的究竟是什么人!其实这个在史料中也记载得清清楚楚。宋朝有个文官叫洪皓,就是立下洪皓之志的那个洪皓,笑。他曾经奉命出使金国,将沿途见闻写在《松漠纪闻》一书中。
           其中提到:黄头女真者皆山居,号合苏馆女真。合苏馆,河西亦有之,有八馆在黄河东,今皆属金人,与金粟城、五花城隔河相近。三城八馆旧属契丹,今属夏人。金人约以兵取关中,以三城八馆报之,后背约,再取八馆,而三城在河西,屡争不得。其一城忘其名。其人戆朴勇騺,不能别死生,金人每出战,皆被以重札,令前驱,谓之硬军。后役之益苛,廪给既少,遇卤掠所得复夺之,不胜忿,天会十一年遂叛。兴师讨之,但守遏山下,不敢登其巢穴。经二年,出斗而败,复降,疑即黄头室韦也。金国谓之黄头生女真,髭发皆黄,目精多绿亦黄而白多,因避契丹讳,遂称黄头女真。
           所谓黄头女真,是白种游牧民族与女真混居形成的。类似的还有白匈奴、白种鲜卑、白霫、黄头室韦等等,都是匈奴覆灭后,两边的游牧渔猎民族相互交融而形成的混血族群。
           黄头女真是山居的渔猎民族,不擅长骑马,但是戆朴勇騺,是很好的重步兵。类似的还有建州女真的祖先,胡里改女真和斡朵怜女真。
           这些女真算是完颜女真的远房亲戚,但同时也是潜在的敌人。早在完颜女真起兵抗辽之前,互相之间就经常打仗。为了削弱他们,金国就把这些人骗到中原来送死,一方面可以借助他们的武力打击宋、辽、西夏等敌国,另一方面也可以消耗这些不可靠的武力,保证老家的安全。
           为什么现在没有黄头女真了呢?就是被送到前线当炮灰,给打光了。除了黄头女真以外,其余女真各部都有骗到中原当炮灰的。后来蒙古攻打金国时,金人为什么不敢回东北老家?因为老家的远房亲戚都是仇人!
           综上所述,可以得出以下三个结论。第一,所谓的铁浮图是步兵,而非骑兵;第二,铁浮图是宋人对金国重步兵(硬军)的称呼,金人自己并不这么叫;第三,铁浮图来自女真别部,是完颜女真骗来的炮灰。这些人战斗意志其实并不高(发现上当了嘛),所以要三个一组,用绳子拴着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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