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歙出生在秦末宛朐县的农家,具体的出生年月已无从考证,只知他祖上三代皆为寒门。他自小跟着父亲在泗水河畔牧马,七岁时便能驭马奔驰如飞,乡人皆称“宛朐小霸王”。 少年时他曾随叔父学习剑术,一柄青铜剑舞得是虎虎生风,连泗水渡口的游侠见了都要抱拳称一声“靳小友”。
秦二世元年,陈胜吴广在大泽乡揭竿而起。靳歙闻讯后辞别双亲,腰佩祖传短剑就投奔了沛公刘邦。他记得离别那日,母亲在村口塞给他半块麦饼,父亲拍着他的肩膀说:“男儿当提三尺剑立不世功。”这一去,便是半生戎马。
靳歙初随刘邦攻打济阳时,面对秦军车阵毫不畏惧。他单人独骑突入敌阵,斩杀李由部将一名,缴获战旗三面。刘邦大喜,赐爵临平君,之后更是将自己的佩剑解下相赠。在蓝田北之战中,他率轻骑夜袭秦军大营,亲手斩杀车司马二人,火光中那柄玄铁剑映着血色,照出了靳翕的璀璨人生。
鸿门宴后,刘邦向项羽称臣,项羽封其为汉王,靳歙也随大军入蜀。在汉中的月夜,他常独自坐在营外擦拭佩剑。剑身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刘邦路过时曾驻足感叹:“此剑伴靳将军斩将夺旗,当刻字为记。”次日,匠人便在剑鞘上刻下“建武”二字。 平定三秦之战中,靳歙率军连克陇西六县。在狄道城下,他身先士卒登上城墙,左肩被弩箭贯穿仍死战不退。城破之日,他解下染血的战袍裹住伤口,对副将笑道:“这箭伤,可比当年随游侠打架体面多了。”
彭城兵败后,靳歙奉命镇守雍丘。项羽大军围城三月,城中粮草断绝。他每日亲自巡查城墙,见士兵啃树皮充饥,便将自己的战马杀了分给将士。 有人劝他突围,他拍着城墙怒道:“此城若失,关中危矣!我靳歙生是汉王的人,死作汉王的鬼。”直到韩信援军赶到,雍丘依然坚守如故,城头的汉军大旗仍在风中猎猎作响。
汉三年,靳歙随刘邦攻打朝歌。他设计诱敌深入,在淇水河畔设下埋伏,生擒赵将贲郝,缴获战马二百余匹。刘邦设宴庆功时,靳歙醉卧帐中,恍惚间听见了故乡泗水的涛声。他摸了摸腰间的玄铁剑,剑鞘上的“建武”二字已被磨得发亮。 汉朝建立后,靳歙受封信武侯,食邑四千二百户。他在封地修建了一座“泗水阁”,阁中挂满了征战时缴获的兵器甲胄。每当暮色降临,他常独自登上阁楼,望着北方的天空出神。家仆曾见他对着一柄断戟落泪,那是在垓下之战中,他亲手斩下项羽部将的兵器,如今却戟已断,事已非!
陈豨叛乱时,靳翕在代地作战,有降将献来美人,言道“将军鞍马劳顿,当享此乐”。他却把美人送回营外,指着辕门上悬挂的叛军首级说:“我靳歙的刀,只斩反贼,不碰妇孺。 部下私下议论,说将军如今位高权重,却还跟当年做中涓时一个脾气。他听见了只是笑笑,摸了摸腰间佩剑。这剑跟着他从秦末杀到汉初,斩过的首级能堆成山,可它认得,什么血该沾,什么血不该沾。
高祖十一年,英布谋反。靳歙拖着病体率军平叛,在蕲县之战中再次身中流矢。班师回朝时,刘邦亲迎三十里,握着他的手说:“靳侯为朕披坚执锐,真乃社稷之臣。” 靳歙却望着长安城外的灞河,喃喃自语:“当年从宛朐出发时,何曾想过会有今日的风光。”
吕后五年,靳歙病重。临终前,他让家人将那柄玄铁剑放在枕边。窗外的树叶声沙沙作响,他仿佛又听见了泗水河畔的马蹄声。 他对守在床边的儿子靳亭说:“我这一生,见过泗水的碧波,看过关中的明月,斩过项羽的大旗,守过汉王的江山……值了。”言罢,溘然长逝。信武侯靳翕谥号为“肃”,取“刚德克就”之意!送葬那日,曾跟他出生入死的老卒们聚在渭水边,望着灵车远去时都在抹泪。他们记得的不是信武侯,而是那个在在狄道城下第一个攀上去的少年,是那个在雍丘之役中死战不退的汉子! 靳歙去世后,家人在他的遗物中发现一封未曾寄出的家书,竹简中写道:“征战半生,终是辜负了父母的麦饼。唯愿泗水河畔的风,能记得当年那个驭马的少年。”此去经年,恍然如梦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