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5年新中国首次授衔时,获得少将以上军衔的有159人是原国民党起义、投诚人员,占首次授衔总人数的10%以上。其中,陈明仁、陶峙岳、董其武被授予上将军衔,是起义将领中授衔最高者。
这三人,在国民党阵营内时军衔都是中将,起义后都成为了新中国的开国上将,可见我党我军的胸怀之宽广。
三人中的陈明仁,原是蒋介石集团的嫡系将领。
陈明仁,字子良,湖南醴陵人。
醴陵历来多英才:我党我军著名领导人李立三、左权、蔡申熙、杨得志、宋时轮、耿飙等,也都是醴陵人。
幼年读私塾时,陈明仁就曾写下这样一段文字:“天下大椽者,皆拔萃于幼林。绿苗虽嫩,风雨中却渐根深;小树乃弱,朝露中可渐叶茂。吾辈虽小虽弱虽嫩,若挺直腰杆永远向上,怎不愈大愈强愈坚?何愁不成高屋之大椽?”私塾先生看了大为惊叹,激动地在陈明仁文字下面写了一行批注:“小塾悄然哺龙凤,大岭缄默育巨树。”
从幼年的这段话我们就可看出,陈明仁从小就很具才华,且有大志。
1920年,陈明仁到长沙读中学,毕业后回乡当了一名小学教员。
1924年,陈明仁南下广州,到孙中山创办的陆军讲武学校学习军事,同年秋进入黄埔军校第一期学习。
陈明仁与蒋介石合影
黄埔军校毕业后,陈明仁到军校教导团担任了见习排长,参加了讨伐陈炯明的第一次和第二次东征。陈明仁率领一个排消灭陈炯明一个营,随即被提拔为连长。
在惠州战斗中,陈明仁率敢死队一马当先攻入城内,第一个登上城楼。在庆功会上,蒋介石盛赞陈明仁是黄埔军校的一面旗帜,并命令全体官兵举枪向陈明仁致敬,并提升他担任了营长。
1949年,起义后的陈明仁参加首届中国人民政协会议。周恩来总理见到他时,第一句话就问:“你还认识我吗?打惠州的时候,你还给我敬过礼哩。”
陈明仁极有军事天赋,北伐战争后,他就任国民党军第88师师长。
1935年,陈明仁入陆军大学第13期学习,1938年毕业后任第2预备师师长,曾参加抗击日军的九江保卫战和桂南会战。
1944年,陈明仁升任国民党军第71军的军长,随中国远征军参加滇西对日军反攻作战,率部渡过怒江,攻克号称坚不可摧的松山要塞。继而督战龙陵,命令各师组织敢死队,采取昼夜轮番进攻的方法,一举歼灭守军。尔后率部南下,在友邻部队久攻回龙山不克、远征军前进受阻的情况下,陈明仁指挥所部在接防的第二天即夺取回龙山要塞,并乘胜攻克畹町,同在缅北作战的中国驻印军胜利会师,打通中印公路。美国随军记者曾专题报道该次战役,赞陈明仁是威震敌胆的抗日名将。
多年以后,陈明仁回忆这段经历说:“当时凡属任何部队攻克不下的地方,都是由71军来担任,例如芒市附近的三台山、襄佐寺,畹町附近的回龙山等,都是71军攻克的。而攻克回龙山一役,不但挽回了当时的整个战局,而且增加了我个人在国内乃至国际上不少声誉,我自己也认为是我生平的又一得意之作。”(心正评语:那个时候的战将是打出来的!)
陈明仁在国民党阵营中干了25年,被授衔中将,还曾获蒋介石授予的青天白日勋章。
1948年10月,陈明仁到武汉担任了国民党将领白崇禧的副手,就任华中“剿总”副总司令兼武汉警备司令。此间,陈明仁与国民党长沙绥靖公署主任程潜接触密切,有了和平起义的想法。
程潜的资历很老,也是湖南醴陵人,和陈明仁是老乡。
1949年初,陈明仁调任长沙,以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副长官兼长沙警备司令官的名义主持湖南军事。8月4日,陈明仁与程潜等通电起义,在决定历史走向的紧要关头,做出了正确选择。
8月5日,解放军进入长沙,陈明仁随即被任命为湖南省临时政府主席兼“中国国民党人民解放军”(这个奇特的番号只存在了77天)第一兵团司令员,同时兼任新成立的湖南军政委员会副主任(主任是程潜)。
8月30日,毛主席亲拟电文给程潜和陈明仁,邀请他们到北平参加第一届全国政协会议。
9月19日,毛主席在繁忙之中特意邀请程潜和陈明仁一起到天坛公园游玩,刘伯承、陈毅、粟裕等陪同。
游到祈年殿前,毛泽东特地从人群中召唤陈明仁出来,两人合了个影。毛主席对陈明仁说:现在外面的谣言很多,说你被我们扣起来了。你写些书信给你那些还未过来的亲友故旧,给每人送一张咱俩的合影,促进他们及早觉醒,及早归来。
陈明仁自然是答应照办。不得不说,毛主席很细心,工作方法也很厉害。
毛主席还对陈明仁说:后天9月21日,新政治协商会议就要开幕了,各方面的代表人物都有,惟独缺少蒋介石的嫡系将军,你来了,代表性都全了。
9月21日,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在京开幕。陈明仁在这次大会上发言了,他说:“我记得我在黄埔的时候,蒋介石经常对我们说:‘我是革命的,实行三民主义的,我什么时候不革命,你们应该打倒我。’我现在发现蒋介石不仅是不革命,简直是反革命,简直是人民公敌,我当然要打倒他。并且不但我要打倒他,就是凡是黄埔同学乃至全国人民都要起来打倒他的。他是我们的校长,现在我便给他一个大义灭亲。我想蒋介石用不着怨恨我,应该去怨恨他自己。”
当时,在远方的蒋介石听到陈明仁的这个公开讲话,气坏了,大受刺激,不得不服连服几片降压药。
11月1日,陈明仁所部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21兵团。陈明仁任司令员,唐天际任政委。第21兵团辖第52、第53军,隶属于林彪的四野建制。
1950年2月初,陈明仁率兵团司令部从浏阳移驻醴陵,12月中旬,奉中南军区命令,率部进驻桂南剿匪5个月,共歼灭土匪3万多人。
1952年1月,21兵团司令部改组为水利工程部队司令部,10月,陈明仁改任第55军军长。不久,他率部开赴广东湛江,守卫祖国的南大门。
1955年,陈明仁被授予开国上将军衔、一级解放勋章,是起义将领中授衔最高者之一。
陈明仁的第一个妻子叫谢芳如,两人育有两个儿子,长子叫陈扬钊,次子叫陈扬铨。
1950年4月,谢芳如因患癌症去世。在妻子谢芳如的追悼会上,陈明仁双膝跪地,声泪俱下地读着亲写的挽词:“千里归来,竟艰一诀,从此音容长杳,除非梦里相逢。卅年恩爱,永矢同心,若论伉俪深情,敢谓世间少有。”据陈明仁的孙子回忆,从不流泪的陈明仁,在谢芳如去世后哭了整整3天。
陈明仁的第二个妻子叫萧毅,是湘雅医院第四任院长萧元定的千金,留美医学博士,是湖南省妇幼保健医院的首任院长。萧毅是1952年4月和陈明仁结婚的,婚姻介绍人是时任中共中央统战部长的李维汉。这一年,陈明仁49岁,肖毅女士33岁。
陈明仁与萧毅没有孩子。
1974年5月21日,陈明仁因患癌症与世长辞,享年71岁。
陈明仁生前很重要家教。孙辈们进入大学后,陈明仁便教导他们:剃头匠是最好的工作,无论什么世道都有一口饭吃,以此劝诫孙辈们一定要掌握一门生存技能。现在,陈明仁的孙辈们依旧在用这个剃头匠理论来教育他们的后辈,他们认为这是他们陈家最宝贵的财富。 (刘继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