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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学文化
  • 孔子作为殷商后裔,为什么尊崇周礼?因为周代礼乐开创了这种观念
  • 时间:2019-09-08 13:04:10        编辑:xinzheng_b        点击量:2122次
  •        众所周知,孔子曾对周代的文化有高度的赞誉:“周监于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论语·八佾》)孔子的这段经典论述,一方面强调了三代之间的文化连续性;另一方面他也指出,周代的文化是基于前两代的奠基之上,才得以发展成为更加优越的文化传统。这一论断被古代中国广泛接受。即便到了如今,因为发掘的地下资料越来越多,更加可以证实殷周两代之间文化的“损益”。
           尽管出土物显示,周人在发展与崛起的阶段,就已经对殷商的文化有着吸纳与学习;可却并不如后世产生的思想辩论性更强的文本所展示的那样,周人发展出了优越于殷商的文化,通过文王“受命”和武王“革命”推翻了落后的殷商。历史记载显示,殷人即使在失去了政权以后,它的文化仍发展到一个远远高于周人的水准,殷人甚至在被周人征服以后,仍然蔑视他们的征服者,以为他们粗野、没有文化。(《尚书·大诰》)
           那么得以引得孔子赞叹的周文化,至少也是完全征服殷人以后,才逐渐发展起来的“新文化”了。说到这里,便不能不提起儒家经典中常出现的周公“制礼作乐”,我们可以只追溯一下殷周之间“礼乐文化”的损益,看看为什么孔子会赞叹周代“郁郁乎文哉”。
           近代学者王国维先生在《释礼》中说:“《说文》示部云:‘禮(礼),履也,所以事神致福也,从示、从豊,豊亦声。’……盛玉以奉神人之器谓之若豊,推之而奉神人酒醴亦谓之醴,又推之而奉神人之事通谓之礼……”大致是说,礼字最早指以器皿盛两串玉献祭神灵,后来也兼指以酒献祭神灵,又以礼指一切祭祀神灵的事。此说已成为后来大部分对礼进行研究的学者所采信的观点,我们可以认为,“礼”在上古时代最早就是祭祀神灵的活动。
          《礼记·表记》也说:“殷人尊神,率民以事神,先鬼而后礼。”在这里,所谓的“礼”当然已融汇许多春秋战国时期“礼”的认识了,殷人的“尊神”无疑就是作为祭祀神灵活动的“礼”。现代学者晁福林先生认为:“在殷人的神灵世界里占有主导的最重要地位的是祖先神,而不是帝;帝不是万能之神,也不是最高主宰;自然神、天神和祖先神各有特点、互不辖制,呈三足鼎立之势……”(《论殷代神权》)

           他还指出:“在殷人看来,祖先神等和他们的关系直接而密切,帝和他们的关系则间接而遥远。”不过,在殷代中期以后,“帝”有着一个重要的变化。和以前相比,出现了帝从天上降临人间的趋势。“帝”的下移是其人格化加强和神力扩大的结果,这和殷末王权加强的趋势是一致的。然而值得注意的是,就算在殷代后期,帝和商王之间仍有一条鸿沟。殷人认为商王是其先祖之子,并非帝之子。“天子”一类的观念,在此时还没有产生。

           令人吃惊的是,周人尽管急切认同了商人的政治和宗教制度,可周人高高在上的神被称为“天”而不是“帝”或祖先神。这位神祗“天”,由看起来有着一个大脑袋的人形图案来代表,与商代的神灵大概有不一样的起源。这位高高在上的神已经非常清楚地表明,他并不属于任何的王室血缘,也就是《诗经·大雅·文王》说的“天命靡常”。
           在对于“天命永恒”怀疑的基础上,周公将王朝的更迭,归结于统治者个人的人事努力,警告统治者要注意修德,否则天命就会有转移的危险。也基于此,周人构建了天与民的联系,也就是《尚书·泰誓》说的“天视自我民视,天听自我民听”。在这一知识背景下,周人所重新建立的礼乐传统,除却事神的仪式以外,还有人与人之间活动必须遵守的仪节,《左传·文公十八年》记载“先君周公制礼乐曰:则以观德,德以处事,事以度功,功以食民。”
           我们可以将之理解为:“礼”是判断“德”的标准,合乎“礼”的才是“德”。但“德”是行为的原动力,因此开出一系列的“人事”活动,从“事”到“功”,最后归宿于“食民”,也就是使天下的“民”都能过一种“不饥不寒”的生活。总而言之,“周礼”是以“德”为核心而建构的整体人间秩序,在这里,“礼”已经远远超出了“事神致福”的范围,它与普天之下的“民”都息息相关。

    我们甚至可以说,在这一套新的“礼乐文化”中,天与人的关联是最为精辟的创见,它甚至深深影响了未来很长一段时间中国的思想世界。

                      

           不过值得辩解的是,尽管这一意识或许在殷周之际便已经觉醒,可是它究竟发展到了何种程度,又是在以何种形式呈现于历史中,还是存在着许多问题,受限于篇幅,也没法继续再多做展开,只是要以最后一段观察引向本文的终点:“在孔子时代的唯一发展是‘天命’不再受限于人王所有。每一个人都受到‘天命’的约束,‘天命’要人有道德,人也有责任达到‘天命’的要求。”(刘殿爵《论语》英译本《导论》 )
           在西周时,“礼乐文化”尽管有着它的优越性,却仍旧是掌握在少数人中;且这少数人并没有很好地接受“礼乐文化”设计之初提出的警告,周人也同殷人一样腐败并衰亡了。直到春秋晚期,由“礼乐文化”所创造的思想环境与“礼崩乐坏”的时局却让许多身在民间,但掌握知识文化的阶层崛起并影响着后来的中国文化。值得我们深思的是:在西周时期,为何人类的历史偏离了“天的规范”逐渐走向“礼崩乐坏”,而规范性的秩序又该如何恢复呢?
          作者师砚之,就读于普林斯顿大学东亚研究专业,主攻早期中国史与中国思想史,对历史文化抱有温情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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